巫毒娃娃
1.
任飘渺在离开还珠楼之前，只扔下一句话，副楼主和代楼主，你们，自主选择吧。
而酆都月仅凭一句话，自然而然成为了副楼主。
“还珠楼，曾有过诅咒。”
2.
“汝不是想开个杀手组织，怎用这一笔钱来盖了个小楼阁，只为存放书籍？还做了两三个…半人高的巫毒娃娃？”任飘渺看着坐在楼道正随意放置杂书的神蛊温皇，倒是搞不清楚这人又想了什么点子出来。
“诶，好友有所不知，要是没有名气累积，该怎样招来高手呢？难道好友决定用着剑八去杀数个无名小卒为我尚未诞生的组织累积威望？”神蛊温皇低着头，正看着膝上的一本禁书，名为《巫毒娃娃》，他便是凭此制作，并在每层楼都放置了一个巫毒娃娃。
在大门口旁放置的是用附近稻草扎的稻草娃娃，还有意扎了两小辫，更像是女孩。据说邻近村庄重男轻女现象泛滥，经常趁女子产后虚弱时将婴儿溺亡或肢解扔进池塘喂鱼。而杀人者为了避免诅咒，会用自家稻草扎个女孩模样的稻草人驱鸟，妄想祛除污秽之气。
任飘渺听到神蛊温皇说起这个现象时，倒是难得皱了眉。男女之别，是世俗人强硬扣上的，为人儿女者，也并非自愿。此类现象如何减少，暂无头绪。
而在一二楼拐弯处用的是用红蜡滴成的蜡人娃娃，因为是蜡，还是红色蜡烛并非白色蜡烛，任飘渺看到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娃娃曾活过，而在落下血泪时，定了型，却是永远死去了。
二三楼则是用折纸折了个纸娃娃，但因为某人手拙，纸娃娃衔接的各处都有缝隙，依稀可见填充物并非寻常的棉花，而像是什么毛发。
而顶楼也就是四楼的尽头只是巴掌大的破布娃娃，任飘渺拿起来捏了捏，手感不错，其中的填充该是棉花或羊毛这类。
“…倒是不必强迫自己去做不擅长之事。”任飘渺倒是注意到小布娃娃的针脚不齐，有几处还沾了血迹，该是有的人不小心扎到手了。
“新鲜之事，该总要去尝试。不然吾真成为无法自理之人，该会被人玩乐笑话。”神蛊温皇合上了书，他从衣袖内拿出个龙纹铎，向任飘渺抛去，“感受一下。”
任飘渺接过龙纹铎，先是简单观察了一下，这枚龙泽铎倒是比书上所记有所不同，柄短了些许而呈方形，体腔内有一铜舌，他尚记得有舌者可摇击出声。
这铎声清脆，是枚好乐器…哪里不对劲。三个半人高的娃娃，正冲着自己方向而来，而它们用树脂所做的义眼却泛着红光，那是…浓烈的杀气。
再摇一次龙泽铎，三个娃娃自觉回到原位，义眼回到无神空洞。要不是杀气没来得及消去，他也不会信娃娃还会动。
“汝，想用它们…”任飘渺将龙泽铎还给了神蛊温皇，后者笑着伸手拿回，有意用食指在他手心写下了两个字。
——杀人。
3.
酆都月初入江湖时二十二岁，而他花了三年的时间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侠义之辈。而这次，他接受到了一个来自故友的委托——去缥缈峰那个被诅咒的还珠楼一探究竟。
“汝想好名了吗。”任飘渺和神蛊温皇并肩站在楼阁入口之处，正在思考空白的匾额该刻上什么字，毕竟某人懒散，并不想题字。
“诶，借用一下好友的诗号，'还君明珠'，不如就叫还珠楼。”
神蛊温皇以缥缈峰一夜之间多了座诡异的楼阁为由，买下了一批稚子用各种方式传遍整个苗疆，吸引大批人前来。
神蛊温皇在四楼坐镇，众人也许是知晓老板喜爱毒虫与蛊，也没太多胆子与他交谈，纵使他容颜清秀，也难掩书生气息，但一看到幼蛇缠绕着他的小臂，两只狼蛛从桌面爬到手背和幼蛇和平相处，这幅画面便让人不寒而栗。即便他正低头看书，也只是偶尔抬头和旁人点点头营业微笑，也易给人一种错觉：在还珠楼内，诡异的不是半人高的各种娃娃，而是他。
而灵异事件为什么会频频传出，还和还珠楼密切有关。是有人看到了半人高的娃娃会在莫名的声音而行动，而老板只是一句，众人勿怕，除非她们闻到了你们身上的血迹，否则不会伤人性命。
有人问他，娃娃是活的？
他回，如果你相信，那万物皆有灵。
有人看到他桌上的破布娃娃，再环顾了四楼放置的书籍，大部分以巫蛊毒为主，倒是惊人一语。
——你，竟然制作了数个巫毒娃娃。是为了要诅咒谁？你的仇人，还是在场的我们？
“客人这样讲话，倒是白白引人误会。巫毒娃娃，也有四种之分。祝福，治疗，姻缘和诅咒。我手上拿的这个巫毒娃娃，是为了给好友治疗，内中放了些寻常药材，在座之人应该有学医者，自然可以从我手中接过，细闻是否有药香味。”
——那，那三个巨型的巫毒娃娃…
“大概，镇邪吧。”神蛊温皇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背过身，闭了眸。
任飘渺在屏风后，摇了一下龙泽铎，三个巫毒娃娃冲进人群啃食了一部分人，速度之快，只在一息之间。而在场的其他人无不震撼和失神，纷纷逃离还珠楼。
若是有心调查，会发现死者皆是邻近村庄的男丁，都有同样的过往——终结过新生的生命。
此事传开，来到还珠楼的人只增不减，无一不是质疑传言之人。而酆都月的故友，是亲眼目睹自己的堂哥在自己面前眨眼消失，甚至没留下血迹和骨骸，就这么，被巫毒娃娃所分食。他失魂似的回到家中后便大病一场，重病时酆都月正好来探望他，他祈求着酆都月帮帮他，他想知道堂哥死亡的真相。
于是酆都月来到了缥缈峰。
4.
酆都月并不急着去还珠楼，而是在周边村落询问了一些事。
他在故友了解到一点，故友堂哥除了重男轻女并无不良嗜好，而他三个月前本想向堂哥一家道喜，喜得千金。贺礼还未准备好，便得知嫂子便哭着闹着回了娘家。去嫂子娘家一问，才知道……他那无缘的侄女被…唉。
一位在田地耕种的农妇，看着酆都月站在田边看着远方不知道思考着什么，倒是主动来问他。
“少年人，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为何见你神色不佳？”
“大娘，我这几天四处闲逛，倒是发现了一个怪象。”
“少年人，大娘猜测，你是觉得为何稻草人像是女孩，而不该分不出性别，对否？”
“然也，大娘知道背后原因？”
农妇一五一十告诉了酆都月，酆都月在听了一半时，他的右手猛然握拳，像是隐忍着什么。
“不过，近几个月，峰上倒是多了一个楼阁，名为还珠楼。凡是去过还珠楼的村内男子，全部失踪。倒是有个特征，都……这一个月来，田间稻草人倒是恢复了从前，只是有的家里，还是老古董，非不信邪，执意将稻草人扮的像女孩更多。但若是不改，半个月内像是着了魔一般，男丁全部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不省人事。那楼主…可真是个奇人啊。”
5.
“汝，已经知晓了大概，那为何还要再来还珠楼。”任飘渺抱剑倚着稻草娃娃，目光在打量着这个少年人，是个好苗子，要是有意招揽…
“传闻之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哦？你当真以为你的眼，不会欺瞒吗。”
“我只信我所看到的，以及，我想知道动机。”
“你是还珠楼之主，神蛊温皇？”酆都月直径上了四楼，来到神蛊温皇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阁下…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倒是让我不满了。”神蛊温皇合上了书，他的幼蛇和毒蛛自觉从手上落在桌子上，他便站起身来，和少年人隔着一桌谈话，双方言辞中各有挑衅之意。
“我想知道理由，你可是名声远扬医蛊同修的万济医会的神蛊温皇。”
“我并不在意。你想知道我的动机，你跟他三招定胜负。若是胜了，有问必答以及答应你五件事，若是败了，你将为我所用，十二年。”
6.
两年后的天下风云碑，任飘渺以剑九夺得天下第一剑，顺势将还珠楼改造成自己的势力，作为新一届的杀手组织悬赏取首。还珠楼也凭着这几年的名声累计和装修风格，也成为了天下第一楼。
从此任飘渺和神蛊温皇便失了踪迹，这一销声匿迹便是十年。
而酆都月在这十年，也明白了，他最初想要的答案。
7.
“汝这次给凤蝶准备的巫毒娃娃，倒是比几年前，进步了很多。”任飘渺看着神蛊温皇给凤蝶准备的八岁生贺，是一对小小的巫毒娃娃，一是祝福，二是治疗。
“诶，熟能生巧嘛。毕竟，她不一般。”神蛊温皇倒是合了盖，这次的巫毒娃娃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制作，倒是有些不舍。
早些年的还珠楼的三个半人大的巫毒娃娃并未销毁，放在标榜处，只要想揭榜领下新的悬赏任务，就不能避免看到她们，日子一长，众人便习惯了。以至于三个巫毒娃娃突然消失不见的时候，也惊动了整个还珠楼。
而副楼主酆都月对此只是，她们完成了她们的使命。
众人便无异议，而随风起便动手做了个晴天娃娃，挂在了标榜的一角。
“唉，老板也真是的，那么多年都习惯了，总是要用什么代替一下的吧。”
“倒是意外，你何时也信这些了？会将祝福和心意寄于一个娃娃身上，汝难道会守护她平安长大？”
“我若是不这样做，今年她的生辰，你找人为她定制的剑，又该如何使用呢？”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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